人到中年，他决定叛逆

当同辈的艺人基本趋于安稳时，黎明还在尝试拓宽边界。他把更多时间花在幕后，2017年还当了回电影导演。

他在演唱会上大玩概念创新，更在真人秀节目里语出惊人，在新片发布会现场强行终结话题。迟来的叛逆，突然的自我——当年那个看上去木讷羞怯的玉面偶像，竟变成一个欢快跳脱的中年人。

他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。别人的故事里都有一波三折，柳暗花明，而他出道就是坦途。别人得意即尽欢，他得意时却显出拧巴。别人进入中年后会变得温和，他却透出一股非暴力不合作的劲儿，连场面话都不肯讲了。

别人一直致力于“如何赢”，黎明则致力于“如何做一个快乐的赢家”。天生好命，也有难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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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的宠儿

娱记查小欣曾在专栏里忆起她和黎明的初见。师傅戴思聪安排饭局，想为黎明争取一些媒体宣传的机会，但接连两晚黎明都是有问答问，绝无多言。查小欣跟戴思聪讲，黎明这种内向性格混娱乐圈会很吃亏，若能改掉，必然是块瑰宝。

但道上经验不一定总是对的。沉默寡言的黎明还未来得及改变性格，就已成了瑰宝。他参加歌手选秀，还没开口唱，评审之一林燕妮就给他打了高分，因为觉得他“好像个王子”。有记者曾在TVB的演播大厅里看到，还未走红的黎明被一群女娱记团团围住，要挨个跟他合影。

他很快爆红。1990年，黎明发行首张专辑，就几乎承包了当年香港乐坛所有最佳新人奖项。他主演的《人在边缘》和《今生无悔》两部剧，也是当年的收视冠军。1992年他已开始了内地巡演，在北京首都体育馆唱了4场，上过新闻联播。整个90年代，他的唱片一直卖得很好，并在各种音乐颁奖典礼中拿奖拿到手软。

那些年黎明红到什么程度？有他出现的地方，必定人山人海，声势壮观。那时候TVB若是举办大型晚会，定会安排黎明最后出场，以保证大多数观众不会中途退场。

事业上平步青云的同时，黎明还做了许多慈善工作。他是首个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总部颁发领使级护照的市民代表。1998年，32岁的黎明当选为香港十大杰出青年。2003年，他获得香港特别行政区颁发的荣誉勋章。2009年，黎明获颁铜紫荆星章。

香港人真心爱他。市民票选最尊敬的人，艺人中只有他和周润发进入十强。2016年，TVB对劲歌金曲奖创办30多年来获得过“最受欢迎男歌手”奖的歌手进行票选排名，黎明排名第二，仅次于张国荣。过了这么多年，黎明仍然是香港的宠儿。

2

格格不入的异乡人

1995年，黎明开足50场演唱会，上了好几次《号外》杂志的封面，风光一时无两。那年的劲歌金曲颁奖礼，他神情萧索地上台领“最受欢迎男歌手”奖，伴着他的是台下的一片嘘声。

讨厌他的人讽道：黎明又在扮心伤忧郁。他也不为自己辩解。童年移居香港后一度被嘲笑被孤立，单亲家庭遗留的惆怅，接着是只身赴英国念书的伶仃生涯。回到香港成了明星，附上一堆质疑和诋毁如影随形。他的木然和疏离，当然有迹可循。

他的本色是真。为人处世不争不抢，只同自己较劲。陈可辛说他太天真，天真得让人以为是假的。李宗盛曾疑惑，像黎明这样单纯的人，怎么会干这行呢。

前女友舒淇说他是一个长情的人，身边多是相交多年的老友。甚至他的发型和着装风格，也是几十年不变。

他天真，也较真。他会因为咖啡很苦，就打给客服，询问咖啡机是否没洗干净。他问一个工作人员为何迟到，可以从中午问到黄昏。

张国荣很爱惜黎明，处处对他照顾有加。他说，黎明有少少钻牛角尖，但黎明是个好人。张国荣透露，每次演出前，黎明都会一个人躲到厕所里。可见他对于圈内社交有多抗拒。“他们说笑，他听不懂，不笑；他说笑，他们又听不懂，也不笑。结果呢，他有他自己，人家有人家”。

真正令他改变的是张曼玉。拍《甜蜜蜜》的时候，他们成了好朋友。张曼玉很直率地跟他讲：你是不是没朋友？好多人在我面前讲你的坏话，说你好招人讨厌，为什么你不与人多沟通？

从此他开始试着交朋友，渐渐的话也多了。但因为说话直，又难免得罪人。尝到教训后，他很多时候就以弯弯绕的方法来对付各种提问，被媒体形容为“黎式花园游”。

高冷感由此而生，但他自己很无所谓：“得到歌迷的支持，我很高兴，但我没必要刻意讨好他们。”

也许王安忆比较懂他。看过电影《半生缘》之后，王安忆评价说，黎明演的世钧很有贵气，“他看着木，实际是大家庭教养的敦厚气质，还有一种寂寞的心境”。

3

卸下防备做自己

一路走来太过顺遂，偏偏还是个内向的不通世故的人，所以黎明常常被中伤：凭什么他就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呢。

曾经他只会谦恭有礼地回应各种谩骂。他隐忍，不开心，后来发现人家倒是希望他更不开心，于是他隐约了解到名利游戏的荒谬。

他开始卸掉一些防备，将积压已久的不满统统倒出。对于那些疑似暗示他靠俊脸走红的言论，他会即刻怼回去。携手雷颂德开始在音乐上求变之初，他直言很讨厌被称为“白马王子”，听到就想吐。他还表示最受不了“四大天王”这种名头，觉得是低级趣味。

但当时他还没将自我解放得很彻底，比如他和舒淇恋爱好些年，却从来没承认过。患得患失依然难免。他真正无所顾忌，是在和乐基儿离婚之后。

媒体访问时，黎明会让那些惯于说套话说蠢话的对手感觉难堪。有人觉得他无礼，有人看得开心，因为他戳破了那些煞有介事。

“我觉得你的问题很奇怪”。

“这种问题第一土，第二没悬念，第三没什么好答的”。

“我们急着去赶工，你得尽快（提问），别耽误我们”。

“抱歉，我不想听了。我已经知道你下一个问题要问什么”。

他有他的一套，“我豁达，所以不介意别人说我不豁达”。

参加综艺节目，他完全随性，没有胜负压力，讲话也实在。有人说真人秀节目把黎明拉下了神台，他嗤之以鼻：什么下神台上神台，我不在乎。

往日荣光，被他以近乎自黑的方式消解掉。看得出他早已懂得甘心。他尝试各种幕后工作，但对于结果并不看重。“我付出努力，有没有收获，我都满足。我好清楚做艺人的结局是怎样——总会被遗弃”。

宠辱不惊，所以无畏。无论来路多么纠结不易，他总算可以放松做自己。表里如一，才是真的痛快。

【编辑：小鹿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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